(一)
在一个有些闷热的傍晚,我打开大门透透气。
要回屋时,看见安静的、昏暗的走廊蹲着一个女孩子,她低着头,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。她手里拿着一根口红,在大理石地板上画着什么。我转过身歪头仔细看了看,画的是一个有点悲伤表情的女孩。
她像是有些不开心。 是被男朋友欺负了?还是被她爸凶一个人跑出来了?
这孩子,怎么在地板上乱画。我轻轻的叫了叫她:“你好!”
她抬起头,看了看我,等着我接下来说什么。
“你没事吧?”我又轻轻的问。
她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,对着我微笑,但没做声。她伸出左手,给我做了一个名人牙膏广告的动作。
我不懂什么意思,疑惑的看着她。
她站起来,张开嘴做了个嘴型,并晃了晃她的名人牙膏手势。
但我还是不明白。
她突然双手把上衣一掀,露出白晃晃的、跳动的两个大肉球。然后,嘴里发出低音量的两个字:“八百”。
我惊呆了,嘴里同样发出低音量长长的的“哇!”
我看到 她穿了一件没没过膝盖的裙子,掀下去的上衣也没有遮住肚鸡眼,左边挎了一个大大的包,大概是学生装吧。
经过她的这番指点,我终于知道了,她是一个小姐。
我赶紧回头朝房里看了看,客厅没人。
经过这个跌宕起伏的情景,我心跳得很快,脑袋经过短暂缺氧后,我摇了摇手轻声说:“现在不行,要不加下你的微信吧?”
她点点头。
我快速回到客厅,拿起餐桌上的手机,打开手机准备扫她的二维码。
她却没拿出她的手机,她轻轻说:“你加我微信吧”。
她报给了我微信号。
我刚添加发送好友请求,走廊尽头的电梯声响了起来,我有点紧张怕被人撞见,赶紧和她招了招手,回身到家,把大门关了起来。
妻子关着厨房的门,在忙着做饭。这时候阳台房间的玻璃门关着,窗帘也拉着,门上贴着写着“请勿打扰”的字条,女儿在里面,不知道在干什么。
(二)
我有个严重缺点,我对人的印象特别浅,如果让我回忆一个人长什么样,我根本无法记起他/她的五观,只有见到他/她的时候,我才会想起来,“噢,原来他/她长这样的!”
小时候一件事让我记忆尤新。那时候,有人来家里找爸爸,爸爸刚好在下坡山干农活,我跑去找爸爸,爸爸问我他长什么样,我摇摇头,说不知道,问我多高,我摇摇头,问我年龄大概多大,我依然摇摇头。爸爸很生气,骂我:“你是傻子吗?一问三不知。”
通过这件事,我懂了两件事,一是我不记人的缺陷,二是“一问三不知”这个成语。
今天偶遇的这个女孩,我把门关上的时候,我就回忆不起来她长什么样了,只是依稀记得她长得挺漂亮,穿了一身她那个职业标准的装束。似乎还有点单纯可爱,不像一个久经风桑的女人。
吃饭时我不停的斜视手机,并没有好友通过的消息。
还好妻子和女儿在争夺吃啥菜有营养的问题上,没看出我有些心神不宁。
快吃完的时候,有人敲门。敲我们家门的一般只有一种人,就是送货上门的京东。
但今天是不是有第二种可能呢?我有点紧张,现在也有点后悔加她微信了。我起身开门,一个扎着马尾辫,穿着长裙子的女孩子。
虽然换了身衣服换了个发型, 但我认出来了, 应该就是她。
在我不知道说什么,脑袋再次缺氧,感觉灾难快要来临的时候,她眼光越过我,看到餐桌上吃饭的女儿,招了招手说:“嗨,小娴!”
女儿放下饭勺,跳起来,跑到门口高兴而又惊喜的叫她:“月亮姐姐!”
妻子也的放下筷子,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臂并惊喜得问她:“好难得哦,来我们家怎么不提前说下?快进来吧。”
她笑着摆摆手说:“不是,姐,我们公司让我发广告,我正好路过你们这,想起以前小娴说过你们住哪,所以就来打个招呼,马上就走。”
她们闲聊着,然后我知道了,原来她是一个儿童乐园的员工,今天出来搞优惠促销活动。
我被搁在一旁,听候这个小姑娘审判。
但她并没有,几分钟后就要离开,她从她鼓豉的大挎包里,拿出一张宣传单给妻子,指着上面说有她电话,然后又拿出一个魔法棒,按着了开关,闪闪发亮的递给女儿,我想看看她包里有没有换过的衣服,但不好直视所以没看见。临走时和妻子女儿一一道别,和我也招招手,并自然地说:“姐夫,再见”。像是几十分钟前没发生过什么事。
难道真是梦一场?
回到饭桌,女儿告诉我,月亮姐姐很好玩,在游乐场没和她玩的时候,月亮姐姐就带着她玩了很久,最后下班关门才分开。第二天女儿又去,她又陪女儿玩了很久。
女儿是一个比较内向的女孩,不太爱和别的孩子玩,也不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孩子,月亮姐姐能和她玩到一起,我也算是有点意外。
(三)
这是怎样一个女孩?后面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。
是一个因为没有学历、又被生活所迫的失足女青年?
她为什么明明知道我家在这,而且我是有家有室的人,还做这样的事?
她在短短的几十分钟,换了一身衣服、发型,是在我的邻居家干了那等事?
我想不通。
忐忑不安的几天过去了,我还是没收到过好友通过的消息。
我看了宣传单上的电话,和她当初报的微信上的号码不一样。查找宣传单上电话的微信,提示用户不存在,我也不敢打电话过去。也许,或许……我无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周末到了,我想女儿如果去游乐场,我是不是和她一起去,做一次合格的爸爸,但我又怕妻子怀疑我的用心。
但没有,女儿没有提游乐场。
不就一个失足妇女嘛,干嘛整天提在心口,我这样劝自己。
日子回归了平静。